通江土皇帝:靳廷垣

靳廷垣,宇壁光,小名文娃子,外号土皇帝、新毛(牦)牛,今通江县唱歌镇方山坪人,民国时期任通江县县大队长。他自幼聪明机灵,其父亲靳德祥是个教私塾的穷秀才,但他对读书不感兴趣,喜欢逞强好胜,惹是生非,15岁时就已是成人身材,魁梧高大,且野性十足。

靳廷垣非常崇拜两个人,一个是他的堂叔靳旭先,是个武秀才,喜欢骑马、射箭、举重、玩刀、耍棍棒。另一个是同堂的高祖父靳思洋,是个文秀才,时任联保主任,有权有势,家里宾客盈门。他常去靳思洋家玩,深得靳思洋的喜欢。

靳廷垣26岁时,靳思洋因年迈主动卸职,扶持他接任了联保主任。坐上这个位置后,他找来了口才好、鬼点子多的同窗好友侯宗高当他的高参。开始时,他还比较规矩,做事正派。但两年后,靳思洋病故,他见再无人能约束自己,就开始肆意妄为,无恶不作。有一何姓乡绅曾议论过他,他就给其扣上一顶暗地串联、扰乱民心、企图夺权的帽子,罚了五斗大米才算了事。从此,无人再敢说他的不是。

在芝苞与万源的边界上有伙土匪势力相当大,头目叫朱圣才,与靳廷垣是生死之交、结拜兄弟。靳廷垣怕朱有一天对自己不利,就设计将朱及其手下一个兄弟杀掉,并将人马全收归在自己旗下。

1932年红军来了,靳廷垣逃去了外地。红军北上后,他回来残酷杀害了苏维埃干部陈必贤、李明清。这时,县政府改联保处为保,他也改任保长。当时社会秩序混乱,鸦片泛滥,民不聊生。县政府提出剿匪禁毒,他却明剿暗纵。他的上司是芝苞乡乡长陈必浩,此人是个有文化的正派人,对烟毒、抢劫十分痛恨。

他认为陈成了他纵匪抢劫、发财升官的绊脚石,遂与心腹密谋将其暗杀。他给一李姓刺客许下重诺,称只要暗杀成功,陈的女人(芝苞街上的美人)、房屋等家产就归刺客。一天晚上,他提前与刺客联络好,邀约几人在陈的家中打麻将,刺客在夜幕掩护下埋伏窗外,从窗子缝隙处一枪击中陈的头部,子弹穿过头部又击中其岳母的胸膛,一枪二命。这时,他立马大吼“抓刺客”,并假意带人上街搜查。次日,他陪陈的遗霜邹氏到县府报案,他在县长面前痛哭流涕地说:“陈乡长遇刺时,我们在他家打麻将。陈乡长是个好人,他与我胜似亲兄弟,老百姓也都很拥护他。我虽然是个小保长,但我要为陈乡长报仇。在县长大人面前,我敢立下军令状,一定缉拿凶手,给芝苞乡一个无匪无毒,百姓安居乐业的局面。”他的表演在县长心中留下了好印象,没过几天,县府便委任他接任了芝苞乡长。一月后,他巧借“关心"邹氏而兑现了对李姓刺客的承诺。

靳延恒在任芝苞乡长时,甚会收买人心,做表面工作。一次,有一个甲长擅自多收了老百姓的摊派款,被他知道后,当着众人面狠狠地打了甲长几马鞭,还说自己是一个体贴民众的乡长,一个小小的甲长不但不关心群众,反而给群众加重负担。“打得罚不得,是给官人留生路;罚得打不得,是给有钱人留面子。这个理,你弄不懂,还要挨打!”老百姓看到后,都认为他是个好人,是个好乡长。其实,他在暗地里却是一肚子坏水,包庇土匪,坐收渔翁之利。在他的治下,芝苞的社会秩序表面稳定,暗地却是土匪猖獗,到处危害群众。惯匪头目纪某某,很多时候行窃被发现,不但不归还财物,还口吐狂言:“谁要向靳乡长报告,我就挖他的眼晴,烧他的房子!”这么来,反让断廷垣严然成了一位干干净净的正人君子。

政府时期的洪口区公所,连续上任的几个区长不是被暗杀就是被撵走,成了县府的一块心病,县府便启用了靳廷垣当区长。刘某某是洪口最大的实力派头目,其妹夫靳某某是靳廷垣的同堂叔爷,且又是邻居,便知道靳廷垣是一个既凶残又狡猾且吃竹竿不嫌长短的人。刘头目利用妹夫这层关系去讨好靳廷垣,总认为有了这层关系,靳廷垣再怎么样也不会对其下手。其实之前,靳廷垣对刘头目已早有耳闻。他摸准刘头目的心态,巧施计,顺利在到了刘头目贩卖鸦片的证据,迅速召集全区乡长、保长及名流人士开会。在会上,靳延恒称他是接受县府的委任来洪口当的区长,前几位同仁为执行成烟法令和铲除恶势力,有的被地方恶势力撵走,有的被暗杀…说着说着,靳廷垣突然脸一沉,厉声说刘头目是洪口贩卖鸦片的罪魁祸首,把刘头目吓得浑身发抖。靳廷垣还让人拿出了刘头目的贩毒证据,并询问大家怎么处理这件事。见一时没人回应,靳廷垣便把目光投向了高参侯宗高。侯立马拍案而起,说刘头目长期贩卖鸦片,跟政府作对,毒害人民,要是不杀,禁毒从何谈起,抓下去就地正法。随即,几个保镖就准备将刘头目揪出门外正法。这时,一赵姓乡绅拦住大喊,请区长放刘头目一命,他愿意担保。“你担保,不行!”靳廷垣气愤地回绝了。随即他沉默了一下,放低声音对刘头目说:“念其你的妹夫是我的邻居,又是我同堂的叔爷。我在洪口的安全,就交由你的妹夫担保。”靳廷垣明面是收拾刘头目,真正目的就是想要靳某某位于靳廷垣房屋右侧的那几十亩田地,最后只得拱手送上地契才算了事。

为了搜刮更多的钱财,靳廷垣在洪口还刮起了一股“查劣迹、保民生、促稳定”的整风运动,故意挑唆有劣迹的人狗咬狗,这样一来,几乎每天都有人向他上贡免灾。由于他阴险毒辣、肆无忌惮,对头也越来越多,已是四面楚歌,经常有人晚上在洪口街上贴出“除掉靳延垣,才能有平安”“谁杀了靳廷垣,赏一万大洋”等告示。他目睹此景后,虽然神态自若,仍言行依旧,却在暗地里加强了安全防范,深居简出,不是重大事情他不会露面,日常工作都交由高参侯宗高处理。靳廷垣机灵过人,竞用各种假象和手段骗过了各路刺客,次次化险为夷。十几年下来,他出门常常更换出行路线,有时临行前才告诉随行人员,有时出行几里地后又折回,即使在途中也是时而骑马,时而化装成随行人员走路。甚至在他儿子结婚时,他认为一定有刺客混入,便在屋后右面架设了机枪,他那几天也是闭门不出,躲在客厅后面加固的小屋里,还派卫兵把守客厅大门,不准任何人停留。事后得知确有3路刺客混入,但刺客们连他的影子都没有看到。

1948年,靳廷垣如愿当上了县大队长,开始以县大队长的名义扩充队伍,在家乡组建了“富绅子弟兵”(后改名为“反共义勇军”)。他还把上级拨给县大队的武器装备半数运回家乡,用以武装自己的私人队伍,县长追问此事,他以分散屯兵为由巧言哄骗了过去。

靳廷垣从保长到县大队长用了22年时间,家里的田地由原来的不足5亩扩大到800余亩,原有的3间瓦房也扩建为了公馆。公馆富丽堂皇,十分豪华,是每天100多人上工、用时两年才建成的,全县城乡仅此一处。公馆占地1700多平方米,有花园3个、四方形鱼池2个、凉亭1个,外墙全是用石灰彩刷,内设学堂、会客室,挂有8幅山水画、8道书有“祖法流放”“南极星辉”“葉彩长观”等大匾,12个大柱石墩雕刻精美,凉亭门方上雕刻有“系琴来竹外,笑看天上鸟飞还”“杖藜过桥东,喜观池塘鱼穿梭”的对联。在他大儿子结婚时,初见公馆的人都赞不绝口。

久而久之,人们纷纷议论,修这么好的房子,钱从何来。于是,地方乡绅联名向县长告发靳廷垣有“唯利重造,存有野心”,但在靳廷垣将两匹马驮的金银财宝送给县长后便不了了之。本地一在校大学生知道此事后,给他编了一个顺口溜:“靳廷垣,真大方,万个银元送县长,保了官,免了灾,不挨打来,不过堂。”

1949年冬,通江解放后,靳廷垣带上心腹趁乱逃离了县城,网罗旧部与新的人民政权为敌。1950年夏,他派人偷袭新政权洪口区公所,杀害了邢区长(南下干部),解放军闻讯紧追不舍。他逃到达县铁山后,在交战中他的大儿子被俘,便将所剩无几的手下化整为零,分散逃窜。他从铁山逃回了通江,流窜于铁溪、云雾山、海鹰寺和万源的草坝、白家坟。他随身斜跨着两个口袋,一个装干粮,一个装金钱,还带有两支一大一小的手枪。他最后藏在白家坟的梁瘸子家,此人走路有点儿拐,是个地痞。靳廷垣用重金收买了他,叫他化装前往芝苞等地视探。解放军剿匪部队察觉此人有疑,便将其擒获,通过反复讲政策、做工作,终于招供说他家藏有一姓赵的人,自称是平昌人。解放军拿出靳廷垣的照片让他辨认,他确认藏在他家的正是靳廷垣。解放军迅速包围了靳廷垣的藏身之所,他见大势已去,便向自己胸膛开了一枪,最终自戕而亡。自此,不可一世的“土皇帝”、通江县最大的土匪头子终于灰飞烟灭。

(陈必湖/口述。冯永君,杨成/整理)

THE 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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通江土皇帝:靳廷垣
靳廷垣,宇壁光,小名文娃子,外号土皇帝、新毛(牦)牛,今通江县唱歌镇方山坪人,民国时期任通江县县大队长。他自幼聪明机灵,其父亲靳德祥是个教私塾的穷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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