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龛“劝农”摩崖石刻摭谈

让我们再回到本文开头。

本文开头介绍了南龛“劝农”摩崖石刻发现经过,说它“隐蔽七百六十五年”“自此重见天日,被人知晓”,民国十三年(1924)其残存文字收入《巴中县志·金石》得以传播人间,1990年代末编印民国《<巴中县志>校注》校注者参阅《金石苑》补出部分残缺文字。

其实宣统三年(1911)是人们第二次发现“劝农”摩崖石刻,并非首次发现。既然如此,说它“隐蔽七百六十五年”“鲜为人知”“自此重见天日,被人知晓”就不确。下面,借助1990年代末《<巴中县志>校注》一书校注人员参阅《金石苑》补充“劝农”摩崖石刻残字这件事,进一步探讨“劝农”摩崖石刻发现真相。

如果说“劝农”摩崖石刻宣统三年是首次发现,那么其拓片必然是孤本。缘何八十余年后后人又参照他书补充了残缺文字?这说明后人参照的《金石苑》收录的“劝农”摩崖石刻文字比较完整、宣统三年的拓片并非孤本。“劝农”摩崖石刻文字残缺,是因摩崖石刻长期日晒雨淋、腐蚀风化造成的。离勒石年代越近,摩崖石刻文字清晰度越高、完整度越好;离勒石年代愈远,摩崖石刻文字清晰度愈低、完整度愈差。收入《金石苑》一书的南龛“劝农”摩崖石刻,同样是拓片,文字残缺程度并不那么严重,这也说明拓字时间离勒石年代相对近一些,也就是拓字时间早于宣统三年。那么此次拓字时间或者说首次发现南龛“劝农”摩崖石刻又是何年呢?

经过简单推演之后,再来看看神秘的《金石苑》。

《金石苑》,又名《三巴孴古志》。编撰者刘喜海,字燕庭,号吉甫,山东诸城人。清嘉庆二十一年(1816)举人。中年后宦游各地。道光二十五年(1845)由陕西延榆绥道迁四川按察使,两年后再迁两浙布政使,不久因弹劾罢官。

刘喜海有搜求残碑断碣嗜古雅好。在川任职两年,有了搜求蜀中碑刻的机会。他执掌全省刑名(司法),各府、州、县官员送呈当地金石拓片投其所好,或由他指定了解的一些年代久远的名碑名刻,这都是以权谋私、举手之劳的事。由此,刘在四川两年间就搜集了大量金石拓片。刘在四川访碑的爱好直到道光二十七年(1847)秋赴两浙布政使职才告一段落。《金石苑》最终在浙江定稿,于道光二十八年(1848)交付刻板印制。

在四川为官期间,刘喜海从宋人王象之《舆地碑记目》、明人曹学佺《蜀中名胜记》有关记载中,获悉巴州、南江等地诸多唐宋石刻,便授意巴州、南江县官员拓之。从《金石苑》收录情况看,计收录巴州南龛、西龛、朝阳岩(在今巴州区曾口镇卧牛山)及南江县菖蒲涧二十多幅唐宋摩崖石刻拓片。这些拓片拓字时间大致在道光二十五年(1845)至二十七年(1847)之间,距离宋绍兴丙寅年(1146)七百年左右。在此之前,当时的州人还未发现南龛老君洞左侧绝壁这个“劝农”摩崖石刻。盖因摩崖石刻离地面位置太高,字又太小(字径二寸),加之野草、苔藓遮蔽,人们难以发现,故道光十三年(1833)成书的《巴州志·南龛题名》无载。州人发现该摩崖石刻是道光十三年之后的事。到道光二十五年后,州署派人拓其文字呈送时任四川按察使刘喜海。六十多年过去,当年知道“劝农”摩崖石刻的人均已作古,州人再次发现“劝农”摩崖石刻,以为首次发现,视为珍贵文物,日后将其发现经过及摩崖石刻残文载入《(民国)巴中县志》。道光二十五年至二十七年这期间拓字时,“劝农”摩崖石刻保存还比较完好,故所拓文字也比较完整,不像六十多年后的宣统三年所拓文字那般残缺。吏目倪宗裕拓字时,他哪能想到六十多年前的道光末年,州署的前辈同事已捷足先登,先下手了。进入民国,巴中县署多次组织人力编撰《巴中县志》。当时,由于信息闭塞,编撰人员不知《金石苑》行世,“劝农”摩崖石刻拓片残字无其他资料提供参照,不敢随意添加补充。直到七十多年后,编印该志校注本时,校注人员才用上了《金石苑》,据其补上部分残缺之字。

THE 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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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龛“劝农”摩崖石刻摭谈
《(道光)巴州志》卷十《杂纪志》:“州城外,唐宋古迹最多。相传为当时入京之路。” 这里对引文略作解释。 “州城外,唐宋古迹最多”——即巴州城外东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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