瓦尖山记

民国三十八年(1949)十一月上旬,国民党军胡宗南部从陕西汉中溃逃入通江。溃军兵分多路,一部途经瓦尖山下,为了不践踏老百姓的庄稼,瓦尖山下景家坝的冬水田一夜之间被人马踩干……

残存的石碑
残存的石碑

传说瓦尖山的蟾蜍石上原有两颗宝珠——蟾蜍的眼睛,后被一采宝的喇嘛发现,将宝珠取走。从此蟾蜍便失去眼珠,那两个深深的状如眼眶的石窝至今犹在。当地人为了纪念那两颗被盗走的“眼珠”,遂在山顶建“宝珠宫”。至清代,一游僧路过瓦尖山,给宝珠宫的住持建议,在蟾蜍石上建一木塔,铸一口大钟悬挂塔下。塔建成、钟铸好后,游僧对住持说,他走后三日方可撞钟,他走得越远,钟声就传得越远。游僧才走一日,住持好奇便忍不住去撞钟。住持撞钟时,游僧才行至得胜山。结果,钟声最远也就只能传至得胜山。如果住持听从游僧的意见,三日后才去撞钟,钟声的传播范围就不知有多远了——这又是一个神奇的故事,其中,蕴含了神秘的禅意和佛理的奥义,亦是一个人智识、修为高下与深浅的检验。

晨钟暮鼓,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,宝珠宫在经声梵音、香烟缭绕中迎来了它的鼎盛时期。由于撞钟及钟声共振,木塔塔基出现了一道裂缝。以后,每撞一次钟,裂缝似乎就扩大一些。为了安全,僧人们便将大钟取下,置于宝珠宫正殿门口。说来如此神奇怪异,钟移位后,塔基上的裂隙不知不觉又合拢了,见不到一丝开裂的痕迹。这口大钟一直保留到1950年代后期,“大炼钢铁”时,被当地人砸碎,运至麻石,在土制的高炉里化成了铁水,支援了国家的建设事业。建在蟾蜍石上的木塔,由于长时期遭受风吹雨淋,也岌岌可危。早在清代中叶,一场天火就将它化为乌有。塔基上的石槽、柱孔至今仍留存于蟾蜍石顶部。1950年代初,历经数百年沧桑、屡屡修复的宝珠宫被政府拆除,同时拆除的还有山下的周氏宗祠。时值“土改”结束,当地被划为地主、富农的居民在武装队员持枪监督下,将寺庙和祠堂的梁、柱、瓦等建材运至麻石,日后修建了麻石棉花仓库和粮站。而瓦尖山北侧的大部分寨墙也于“农业学大寨”的年代被东风大队六生产队(今双柏树村六居民小组)农民用来修筑了堰塘的堤埂。瓦尖山高大结实的南寨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还保存完好,后来全部坍塌。如今,因山顶新修了寺庙,为了方便香客出入,草草建了一个简易的木门。

由于资金短缺,新建的寺庙不古不今,不伦不类,小气而简陋。唯状如蟾蜍的巨石、一截截坍塌的墙垣,成为瓦尖山人文与历史的缩影、见证。

瓦尖山海拔八百余米,与遥相对峙的五显庙、黄梁坎以及更远一点的土顶子成为麻石镇境内的四个制高点。站在蟾蜍石上,举目四顾,方圆数十公里历历在目。人在山顶,八面来风,神清气爽,有凌空飞翔之感,视野、胸襟顿时豁然开朗。看日出、观落日,位置绝佳。父亲说,清光绪年间及至后来的民国,栽秧前,站在瓦尖山蟾蜍石上向北俯视,四五十头牛在景家坝的冬水田里来回耕作,人的呵斥声、犁铧水响交织在一起,响成一片,天然一幅春耕画卷,堪称一景。这种天地间壮阔的农耕场面早已消失,不复再见,思之怅然。

儿时,在瓦尖山下的校场坪放牛时,常与伙伴们爬上蟾蜍石玩;及壮,逢年过节,亦与村人结伴登临此山游乐;至老,我想我还会登临此山……

(作者:周书浩)

THE 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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瓦尖山记
瓦尖山,位于通江县麻石镇。 一 春节,我登上离老宅不远、多年未去的瓦尖山。昔日为登高玩耍,这次是寻古探幽。我用数码相机拍下了蟾蜍石及其两侧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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