苟文明,巴州响滩子(今平昌响滩三槐院)人,罗其清于方山坪起义,苟挈族响应(史载:苟姓家族不含兵士,仅大、小头目即栖牲近三十人),随罗其清出谋划策,转战各地,屡立战功,被清军称为“狡悍”“悍首”(《清史稿:刘清传》)。嘉庆三年,罗其清太蓬失败前,苟与鲜两次牵敌无果,无机返回,时在通江麻坝寨,消息不通,无法援救。其清失败后,苟、鲜望北无泪而泣,推苟文明为首领,发誓报仇,共同率余部准备东山再起。
1、转战川东北(嘉庆四年一五年)。
先,冉文俦与徐天德、高均德等自箕山经仪陇、广元进入陕南,文俦复折通江,屯踞麻坝寨(在今通江东 120 里,唱歌乡境)。苟、鲜为引开困箕山之敌,沿途发展新成员,冲破义勇的阻击,历尽艰险出营山,渡巴河,与冉文俦合。得知其清牺牲后,重树“巴州白号”旗帜,同冉合力守寨。嘉庆四年元旦,因探哨兵士堕职,山寨为惠龄、德楞泰、朱射斗、阿穆勒塔等重兵重围,“垒石锢之,断其汲道”,乘夜破寨,文俦及子天寿,弟文元,头目苟子明(文明族叔)等俱遇害。其侄冉天元领“通江蓝号”与文明、大川一起,领余部再走营山、蓬州,与“东乡白号”张子聪合 (《通志·武功》,《巴州志·杂记》) 以图再起。
时年初,乾隆死,嘉庆亲政。鉴“‘贼’愈剿而愈炽,饷徒靡而罔益”。为力挽颓局,嘉庆一面假惺惺地在政治方面下“罪己诏”,逮捕肇事“罪魁”如达州知州戴如煌、武汉知府常丹葵,并惩治了一些害民、挠民的文武官员,处死了掩饰败绩,延误军情的大贪官和绅及其党羽,以收拾人心,一面用宣抚和镇压“双管齐下”的办法,行严厉镇压之策。军事上特授勒保为经略大臣,节制川(渝)、楚、陕、甘、豫五省各军;明亮、德楞泰为副都统参赞大臣,增强军事指挥,加速进剿。政治上严厉推行“坚壁清野”,“筑堡固守”政策,进一步、大范围地割断了义军与人民的联系,断绝了义军兵源、粮源、衣物、弹药的供应。至正月“川省扎寨团练、乡民各能自卫,令饬各省仿行”。致使义军斗争更加艰巨,同时各号首领,由于没有拥立统一指挥,建立不起强大的根据地,战略上无相应对策,仍旧被动地各自为战,游击各地,对清军形成不了打击力,招致抗清斗争由主动逐渐转为被动,给敌人予以各个击破之机,使革命形势转向低潮 (《清史稿》和《清鉴》仁宗本纪、《明清史讲义·三省白莲教》、《中国农民斗争史·第十二章五节》)。
嘉庆四年上年,清军对四川义军重剿而兼“抚”。勒保驻达州督战,先后毙冷天禄于广安人头堰,歼林亮功、肖占国、张长庚(于营山谭家山);朱射斗毙包正洪(于长阳小毛坪)、王光祖(于夔州羊耳山);德楞泰擒龚文玉(于大宁瓦房溪,一作竹溪大禾田);龚其位(于香冲)、蒲三聘(于巫山羊溪河);七十五擒龚建(于开县火烽寨)。这些头领的余众全部败入大宁老林。时额勒登保剿办川北,屡出狠招。五月,张子聪、冉天元合通江竹峪关欲北入陕,为额勒登保败于老官山,张入通江,冉入南江;六月又败天元于通江苟家坪、老林园等地。七月,天元入巴州镇龙关(今平昌镇龙镇) 合王登廷阻清军粮道又为杨遇春所败,乃率众入大竹、邻水。而知州刘清则在通、巴一带“招抚”“余匪”、“胁从”二万数千众。故“巴州白号”苟文明等,只好率部于三月攻通江土堡寨(今通江北 200 里观台山板桥口东 20 里)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:断水绝粮,使守寨乡勇饥渴几毙。八月又攻通江马家寨(又名天成寨,在通江县西七十里),为巴州地方武装王汝诏率九寨乡勇解救。旋占方山坪,将聚团结寨、顽抗义军的武生李守中悬首磔尸,大快民心 (《清鉴·仁宗纪》、《清史稿:额勒登保,德楞泰,勒保,刘清、杨遇春、七十五等传》、《巴州志·杂记》、《通江史编年》、《清史稿·人物》)。
八月,勒保因徐天德入楚,被逮,“以额勒登保代经略大臣加都统衔,德楞泰为参赞大臣,魁伦署四川总督。额勒登保疏论军事。湖北重在堵而不在剿,汉水南北,剿堵并重,剿而不在抚。川东、川北有嘉陵江以限其西南,余皆崇山峻岭,居民近皆扼险筑寨,团练守御,川北形势更便于川东,若能驱各路之“贼”逼入川北,必可聚而歼灭。四川重在剿而不在堵。但使所至,堡寨罗布,兵随其后、遇贼迎截夹击,以堵为剿,事半功倍,此则三省所同 (《清史稿:勒保传》)。
九月,苟文明与冉天元相继入陕,与清总兵王文雄先后激战于倒水河、沙田坝等处。时徐天德由湖北入川东,天元、文明、大川与王.登廷至广元合阮正隆,势益盛。
又合天德、樊人杰与额勒登保迭战于巴州何家院、东君坝。适额勒登保受经略印于平梁城后,率罗思举等乡勇专督战巴州等地。在强敌面前,义军改变战术,忽至苍溪,大战猫儿垭毙敌副将以下将弁二十四人,并于当夜退至巴州鹰背场(今属万源兴隆场,离方山坪近)(《清史稿:额勒登保、王文雄、阿克登布传》)。
十一月,文明、大川、天德等进军开县,与朱射斗、安禄苦战于枯草坝。为伏击敌人,他们乘雾退出汪家山,率众数千齐伏山沟。待安禄率五、六骑驰至大呼,“贼众‘披糜’”,突林中数矛攒刺,安禄遂殁于阵。安禄“以贵胄隽才,仓猝摧作,三军气婚 (jian,火灭,引申为军队败绩)”,而嘉庆更感沉痛:“名将(满州一等超勇公海蓝察) 子,膺五等之封,为莠民所戕,国威大损,戒统兵大臣以满洲东三省兵自为一队,及锋而用,勿致疏虞”(《清史稿:安禄传传论》)。
十二月,天元、登廷等与杨遇春急战于巴州花丛垭、老关庙、鹰背梁等处。文明、大川与赛冲阿战于巴州猫儿垭(今通江北新场乡)、马家营,与德楞泰激战不利,遂先后进兵陕、甘 (《清史稿:额勒登保、德楞泰、罗思举、赛冲阿、王文雄等传》,《巴州志·杂记》)。
下年,阮正隆在广元(今旺苍县境)云雾山不幸为杨遇春所歼;十月德楞泰擒高均德于大川;擒张金魁于通江空水河;擒符日明于广元野人村。十二月,王登廷又奔南江马掌铺、大河口,为知县乔维新所率乡勇盘获遇难,致使大量强敌,又重压于徐天德和苟、鲜等义军,形势日趋沉重 (《通志·武功,卷首之四》)。
2、大战“天寨子”(嘉庆五年 3 月)
春,徐天德在楚、陕间牵制大量清军,川东北清军防御不敢动。义军为接应陕甘义军,遂向川西挺进,使起义斗争又由低潮转向高潮。并取得了一定的战争的主动权。
初,文明、大川复由楚进军川东,急战于夔州麂子坪、蚂蝗坪一带,给四川提督七十五以重创,致数月不复上阵,屡遭严饬。苟、鲜遂趁势进军川西 (《清史稿:七十五传》)。时冉天元率川、楚义军青、蓝、白、黄号余部四、五万,由大竹至合川循嘉陵江而上,于正月十五在定远(今武胜县)石板沱巧渡嘉陵江,在蓬溪、西充、南部、剑阁等地,取得一系列胜利。刽子手朱射斗、南部知县王赞武等被歼。冉天元于二月抵达江油,与陕南义军遥相呼应。三月初冉天元发动“马蹄岗大战”。苟、鲜为牵制敌军,遂雄据天寨子,摆一副进攻势态以配合,使冉天元得以设伏直取德楞泰。
不料天元马蹶被擒,徐世旺被杀,义军由胜转危。罗思举等乘胜猛攻天寨子,“以山险不能上,德楞泰遣箭手五百助之,令伏岩下,先以乡勇诱‘贼’,俟擂石且尽,仰射,箭落如雨,不及寨栅”,德楞泰才被迫退出对义军的围攻。苟、鲜死守天寨子,对各号义军得以顺利转移或撤退,起到了不能低估的掩护作用 (《清史稿:罗思举、七十传》、《勘教述·卷五》、《清鉴·仁宗本纪》)。
“马蹄岗战役”,双方损失惨重。义军因无核心领导,败后又无主帅指挥,各号义军遂各自寻退路。不仅在强敌面前暴露了自已的致命弱点,而且使胜利在望的大好形势转为自溃挨打的局面,自动结束了第二阶段的“革命高潮”,转向第三阶段的“失败”。尽管如此,在川、陕之间所余义军各旗号仍未气馁,继续抗击敌人,保存自已。
如张子聪等率部抢渡潼河,插入中江、金堂一带,震撼了敌人兵粮供应地川西平原。
嘉庆闻此极其恼怒:诏令“四川总督魁伦自尽”,“起用额勒登保为总督”。四月,高二(天德),马五(学礼),在甘肃竹子山大败清军,杀死敌总兵施缙;旋同张士龙部夜袭徽县伏家镇,歼前四川总督富成等将领十七名;继在陕西法宝山又获歼敌提督王文雄、副将鲍贵等大胜。同时,徐天德在湖北南漳马家营歼敌总兵王凯等以下官兵多名。唐大信、龙绍周活跃于陕南一带,也给清军以很大的打击。使清朝皇帝“深感“贼’势虽散漫,但奔窜无常。此‘贼’未除,他‘贼’又炽,调兵未到,原兵已疲”。清廷乃一面裁汰疲乏兵丁,更换州、县老病不才官佐,以加强战斗力量;一面归并团练、乡勇,务须人自为守;又令小寨并大寨,以壮声威。“使‘贼匪’自不敢攻扑掠食。其有私通‘贼’匪,资助粮食者,查出严办,以绝‘贼’口食,兵庶共知大义同忾”(《清史稿:魁伦、朱射斗等传》、张邦伸《锦里新编·卷十五》、《嘉庆通志·卷首之九》)。因此义军这些局部的或短暂的胜利,究不能挽转革命失败的趋势。
于是继续分散,流动作战,无法打破敌人“一经重新调整部署,义军便不断遭到分割、堵截,被其各个击破”的阴谋。
3、岳池新场之战(嘉庆五年七月初)
四月,文明、大川、樊人杰复由陕入川,通江、南江、巴州各属告警。时文明率部突入渠县,重围高寺寨,勒保率重兵分两路夹击义军。文明乘隙走垫江、长寿,循嘉陵江而上,五月,至大竹与李绍祖激战而北。适大川破巴州造山玉成寨(今玉山乡大营村西北 200 米);又破薛家寨、冯家洞,歼敌地方武装头子李守一、冯思明等。六月,文明回与大川合力破数十寨。德楞泰驰至恩阳河截击,色尔滚自江口镇沿江(向上)“兜剿”。文明、大川设法通过敌人追截,经营山、渠县入岳池小米溪、白沙场一带,伤团首李天玉、张献武,并团勇四百余人。又回攻楼台寨、巾子寨(巴州清江渡属),知州田文煦护粮平梁城,乡勇驰救之。虽平梁城不破,但二人又乘机破寨数十,有一夜破二、三寨者。俟在得胜山才为德楞泰所败,遂分兵入广安、岳池、定远 (《清史稿:勒保传》、《州志·杂记》)、白溪沙场一带。时嘉庆下谕“令德楞泰、勒保、七十五与李绍祖等三路之兵剿此万余之贼,督率镇将务将苟文明、鲜大川及樊人杰、庹向瑶、刘朝选、汤思蛟等围逼环攻于川东,勿留余孽”。于是薛大烈部专追苟文明路;德楞泰从望水垭、龙市镇穷追主攻鲜大川路,勒保以草街子、关口镇迎击,色尔滚、赛冲阿亦先后赶到,大败大川义军于岳池新场。大川叔、先锋鲜文炳、总兵吴国跃、掌柜刘崇照,头目苟子明、总旗手陈文元等三千余人壮烈栖牲 (《清史稿:德楞泰、勒保、赛冲阿、李绍祖、色尔滚等传》,《通志·卷首之九》,《县志·忠义》)
4、血溅鲜家院(嘉庆五年年 7 月)
初,樊人杰、庹向瑶、刘朝选、汤思蛟等分踞岩峰滩、林坝溪一带,七十五、德楞泰急忙分兵;唐大信、龙绍周自陕西南回趋川境,德楞泰、七十五、李绍祖等急于分兵前往“剿”“堵”。时大川乘敌势分散,率残部从岳池新场突围,经渠县、营山境欲进屯仪陇(今属平昌响滩子)蒿枝洞(《清中期.川东北白莲教起义始末》载:大川率部逆巴河北上,被勒保、德楞泰专追,在渠县清河坝战败,又撤至巴州佛楼寺[今平昌佛楼寺]再战,损失更大,只好向仪陇方向迅速撤退。此时大川队伍已是饥渴乏力之极,待退至蒿枝洞;而《巴州志.纪乱》载:大川、文明分窜广安、岳池、定远[武胜],七月,参赞德楞泰追大川至仪陇之蒿枝洞),不幸误入敌军伏阵,大川率众力突重围,奈敌舍命层层紧围,血战半日,终为典史倪霄与寨首陈朝会所败。大川旗下总兵苏映品、先锋刘兴科及副元帅吴效古等被害,自已左臂亦受枪伤,遂逃回老家韩家洞(在今响滩子附近。人称些缝洞,洞内打造兵器和住人遗址犹在)(《通志·武功》)。之前,巴州知州刘清,于春夏之间在通、巴一带“责筹安抚”,…屯要隘,且剿且抚,诱降了大川养父文芳(杀大川后封六品千总)及军中叛兵路保及党羽杨似(一作“仕”) 山,(刘清诺如被大川训杀,则厚恤其家,二人愿效死感恩) 乃先使文芳劝大川降。大川云:“不可”。仕山、路保受文芳使,乘大川睡木凳上治伤时刀实其腹,二人见大川不死,乃逃出院子入竹林,时大川已肠肚尽出,仍提刀追出,拚力掷刀断竹伤仕山后,趟过小河欲往韩家洞,不远即倒地毙命。养父文芳与仕山、路保杀大川同行头目杨昌仕等十二人,割大川首级降知州刘清和副帅德楞泰。
大川失败新场时,文明在溪沙场一带。得知大川遇难消息悲痛不已。乃令子朝九和族弟文通、文润率部去通江与王仕虎合,出入川陕间。(《通志·武功》,《巴州志·杂记》,《清史稿:刘清传》)。自已则只身隐返响滩子,乘清军胜而懈怠和叛徒们去巴州贺功领赏时,掩埋大川遗体,哭诉而去追领部属。
至闰七月,襄阳白号刘允恭(五月在陕境“大中溪”)、杨开甲(在陕境洋县茅坪)、黄号庞洪胜(在汉阳石板沟)、张汉潮余部陈杰(在陕境大石板);七月,川省之赖掌柜、解中清(在南江马掌铺)、唐大信(在太平白水洞)、樊人聪(杰弟)、陈得富(在邻水);襄阳白号宋国富(在两当麻池沟)、黄号任金柱(在成县陕沟)俱为额勒登保、德楞泰、七十五和乡勇捕杀先后牺牲;川陕境农民起义益趋低潮 (《通志·卷首之七》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