巴中马氏牛肉那些事儿

爷爷

爷爷瘦瘦高高，长得颇有些仙风道骨，年纪大了后身体总不太好，走路慢悠悠的，说话也慢慢悠悠，但却是个很有力量的人，说出的话也掷地有声，让人信服，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力量，散发无穷魅力。爷爷是回族馆子的采购，也就是给回族馆子买牛，这样想想回族馆子的所有美味应该都是从我爷爷的手里开始吧。从我记事起爷爷就已经退休了，只是听说爷我记事起爷爷就已经退休了，只是听说爷爷以前会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买牛，有时候一走就是一个月两个月，就为了买到健康、健壮、便宜的牛，这样下下来的牛肉肉质好，肉也多，用现在的话说是从源头就注意节约成本。爷爷一辈子做这样的事，除了做生意诚信、义气受人尊敬，还有一手绝活，用手抬一抬牛后大腿，就能估算出这头牛宰后的肉净重总量。这不是吹牛，我亲眼看见过牛贩子牵着一头牛来我谷爷，想卖他的牛，开价好像是20,爷爷就那样掂量了一下，告诉他这车大约也就能有X百斤肉，最多给他50,遇到行家只有按1500卖了。牛宰了员系了重量，和爷爷说的数量也就一两斤的差距。

爷爷喜欢坐茶馆，早上锻炼身体回来，吃了早饭就拿着长烟锅子，手背在背后踱步到四小对面的老茶馆喝茶，老茶馆分楼上楼下，木楼结构，下面是一个四方的露天院子，周边和院子里放满了长条茶桌和竹椅子，茶馆的内堂有着雕花的窗棱，各种寿星、八仙、花卉的图案，上楼要登上一段木楼梯，趴在栏杆上看楼下烟雾腾腾，一碗一碗或清澈或红亮的盖碗茶星罗棋布。

爷爷一进到茶馆，四处都是招呼声“马大哥，这边来坐”“马老汉，来来来，这里来，茶都给你泡起了”爷爷是属于人气很旺的那种，用现在的话说，应该是有很多铁粉。爷爷坐茶馆一坐基本上就是一上午，因茶馆的茶叶不好，总会用个袋子装点自己的茶叶，从衣服袋子里拿出一个小包包，郑重其事的打开，再拨拉点茶叶进白色的瓷茶杯，一旁的茶倌立马过来，把滚烫的长嘴茶壶高高的举起，细细的开水有弧度的冲到茶杯，爷爷端起茶托，左右摇头边吹掉碗中的浮沫，小心的沿着杯沿吸溜一口，再放下，盖上茶盖，打开折扇或者拿出长烟锅，开始一上午的休闲时光。

茶馆里烟雾缭绕，大部分的老人都抽叶子烟，长长的烟杆就这么优雅的握在手上，把自己裹好的烟卷插进烟锅，点燃火柴，使劲的砸吧着烟嘴，吧嗒吧嗒几下，烟丝被点燃，袅袅烟雾就这样升腾开来，大家会互相推荐尝尝自己新买的叶子烟，

哪些味道好，在哪里买的，或摆些闲龙门阵。若有人先行离开茶馆的话，大家总会争先替他付茶钱，一两个五毛、一毛硬币就足够一碗茶钱了。爷爷很大方，经常替人付茶钱，愿意为他付的人也很多。茶馆里很吵杂，但我很喜欢，因为总能听到有趣的故事。有一次，他们在打趣一个认识的人，说他嚷嚷着要替人付茶钱，却用手指使劲的摁着放在桌上的硬币，茶官儿拿了很多次都拿不起来，他还在不停的说，我来我来、茶钱我付。老人们哈哈的笑了，那些年很多个上午的光阴就这样度过。

上初中时，下早自习回家吃早餐，爬南龛坡锻炼后的爷爷会时不时出现在校门外的大路上，略略有些弯曲的腰，双手背在背后，笑眯眯的看着我跑向他，递给我一张大手帕，包着带露水的樱桃或蒙着白霜的李子或其它当季的水果，然后慢慢幸福的我挽着爷爷的手臂，再陪他慢慢的走爷爷是一家之主，不怒自威的家长那种，在我们孙儿辈的眼里却无比慈祥，奶奶话不多，默默奉献，用她那宽阔的肩膀承担了几乎所有的家事。爷爷奶奶在我们心里是另一片美好的天地和世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