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文是根据录音资料整理而成的传说性革命回忆录。一九三二年红军入川,李正良同志首批参加革命。当时,他已是一个“成了家”的年轻人,不是“小鬼”;又读过书,识文告、传单,知事很多。他先后任过区苏主席,区委书记、县苏主席、县委书记,长征中还一度到二方面军工作。“踏遍青山人未老”,全国解放后又任南江县人民政府县长。李正良同志阅历较宽,经验丰富,且记忆力强。尤其他多次进省委党校、中央党校学习,文化水平和理论水平都有。因此,我们在一九八一年冬,请他以土地革命为重点,就自已一生亲闻亲见、亲身经历的事,按时序作了一次讲述。

李正良同志的讲述,为我们展开了南江土地革命和土地革命前的广阔的历史画卷,为我们提供了部分未见闻的长征史料,具有重要的研究价值。

起根发芽

我的起根发芽的太祖叫李朝奉,是达县石桥河人。弟兄十个,他是老十,与老九李朝林为后娘所生。父母死后,前头八弟兄想多分田地,就把他两个捆在院坝里晒太阳,折磨死。中午,太祖瞅着那八弟兄都睡午觉去了,就展劲把索子扳脱,又找来镰刀割断捆在李朝林身上的索子,兄弟俩一起跑到了南江石板滩下面的下营坝。先是给苏家的做活路,后来挣了钱就做筏子生意,买了几股田地。先买白杨坪八十背谷子,活水田,这是我们的老屋。接看买母家坪二缘里,直把原来岳家湾的田地买完,改名李家湾。那时候分“红册”、“黑册”,黑册是插栈为业,粮(田赋)要少些;置田买地叫红册,要多些,吃亏些。

这些大概是清朝第三代皇帝手里。我看到第五代祖的墓碑上是道光皇帝十四年。从墓碑看,我们李家没有功名,“耕读传家”还是从最兴盛的第三代祖时期开始的。李家湾对面专门办了一堂私塾,那个地方就叫学堂坪。我的祖爷叫李文贵,在满清时做过南房,以后行医,人称“李二先生”,我爷爷李芳和,婆婆姓严,仁和场严家大姓的,原是梁家媳妇,老丙子丁丑年遭大年岁,那时没吃的发赈,她去领回积仓谷,用碓窝铲米,老人婆嫌米不熟,当即提起铁罐打来,头被打伤,告案改嫁到李家。爷爷手里都还开有机房织布、炮房做火炮、粉房打粉卖,大伯父、二伯父都在学堂坪念过书,还能教学。我父亲也念过书。后来李家败了,学堂也跨了。

家里的破败

我出生于一九〇三年(乙巳年九月初九)。鸦片战争后,农村经济破败,家里也破败了。

家里的破败,同父亲的为人还有关系。我父亲虽说是个农民,但他不爱做庄稼。喜欢做生意、背力。以他的才能,可以在地方上谋个公职,但他不干,甲长都不愿当。他说。一个人当那个受人管制,不自由。当背老二,开钱吃饭,自由。他性情豪爽,张氏朋友、王氏弟兄,逢恶不怕,逢善不欺,还爱打抱不平。帮人打官司把自己的田地都卖完,落得给城里傅泽龙当了佃户。后来连房子也卖了,庄稼也做不起了,就靠我母亲绩麻纺线过生活,因此我长到七、八岁时还遮不住丑。

日时难度,父亲拉了别人的钱,在仁和场外祖母处投亲靠友开纸厂。不久,祖母病了。父亲便撒开纸厂回家侍俸祖母。他看过二十四孝张孝割股救母,一天跪在神龛下,焚香秉烛,磨好剃头刀子,用咀把手臂咬一个口子,再用剃头刀子割下一块肉来,给祖母熬汤。说阎王见是孝子,就可以救住。那时农村里讲啥科学哟,尽讲迷信,祖母病了七十几天终于死去。父亲送祖母上了山,这才下仁和又去办纸厂。自己本来就不会,临回来时又没作好安排,再去时纸厂里咬的料子都干起壳了,坏了,丢了相当现在一千元钱。这下屋里更加倒霉了,过年的时候,是幺婶家里借给的一升米,更不兴说吃肉了。初二,父亲打早就离开了家,到杨德忠开的一个烟子厂下力去了。

本文由岳崇涛、潘广炎1981年录音采访,崔洪礼、刘昌惠、岳崇涛、潘广炎抄录,潘广炎整理。本站又在原来的基础上作了轻微的修改,主要是某些“土话”很多年轻人听不懂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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