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红军李正良回忆录(上)

从学娃子到放牛娃

这个“辛亥革命”过去,农村仍然如旧,我家里也依旧是父亲卖苦力,母亲纺线赚钱买米,我就在山里“松光子”(松树滴油的地方),晚上给母亲燃起多纺线。生活已经够苦的了,父亲却提出:“不管讨口叫话,还是要让娃儿念个书。”我被送到教学先生的面前。

我念书没有挨过打,老先生七十几了,说我念得。学校里要给老先生弄柴。那也是大压小,多念了几年的,有钱的、有给先生喝的,就不弄柴。我人穷,又才念,就得弄柴。二月上学,念迄九月,我念了《百家姓》、《三字经》,还有“四书”的《述儿》。“学儿述儿,钩子打得象兔儿。”我没有挨打。第二年无钱念不起,第三年又去念,好不容易才把学钱学米凑齐,强勉读了一年,再也念不起书了,从此当了放羊娃,那大约是十、十一岁的时候。

开始,父母争硬气,好多人来“请”,不答应。后来我们做了涂华成的三、四背谷子,这才帮了涂华成放了半年牛。十月,天气短,又下雨,喊我去割草。我出去在田岩割的笔筒草,没捎肩。涂就骂我:“够你吃还是够牛吃!”我就不干了,他用赶场背给摄了半背碎米子,打发了我回家。

回到家里,我也争硬气,发狠做活路。那时兴点鸦片烟、打树疙篼(砍树后留在土里的树根),我很快打了一屋角的干疙篼。翻过年,涂华成那个蔡老婆婆看见了很惊奇,想背我干疙篼给老太爷煎药。说:““你给我去放牛呀!”不说“还是给我去放牛”,如果这样,那就是说原来开除了我,那我就不得去了。正月二十儿里去上工,记得身上穿着一件烂棉袄。天一热了,那虱子就成絮絮。这次一连干了三年,从放牛娃变成小伙计,因为有气力了,能担水、担粪、铲田盖、务园子、做茶饭了。可是过去念的书,大部分也就还给先生了。我想把“四书”、“五经”念完,想看涂华成看过的报纸。可是涂华成不准我摸他看过的报。为这事,我不再给涂家干活了,回家另谋生路,把父亲读过的古书翻出来看。

THE 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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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红军李正良回忆录(上)
本文是根据录音资料整理而成的传说性革命回忆录。一九三二年红军入川,李正良同志首批参加革命。当时,他已是一个“成了家”的年轻人,不是“小鬼”;又读过书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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